如果改变不了世界

那就在这旷野

烧一把大火来对抗黑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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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请愿书》(二十二)

“我们都在,我们都在。”


鲁迅先生看着烧糊涂闹脾气的我,掸了掸长衣,上前蹲在沙发边。我背过身,把头蒙进被子。已是凉秋,厚重的被子压在身上。


“我们说不定是你父亲派来补偿你的。”鲁迅先生哄孩子一样撒谎。就像我之前撒谎骗大钊先生他们一样。


“你们也要走的,还是我一个人。”声音在被子里碰撞,撞碎了一屋子人的心事。



延年在电梯打开的那刻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佝偻的父亲。白发稀稀拉拉耷拉在后脑勺。叹息,强行将自己关进铁屋子了,他还有工作。


陈乔年看着已经蓄满水波的父亲,话不知从哪里开口。他也是个不称职的儿子吧,没有尽到孝道,还少不了和父亲对着干。而眼前已经轮回生老病死的父亲,却变得更脆弱,更敏感。陈乔年从侧面隐蔽处走到门口,走到父亲身边,陈独秀先生像个孩子一样倚靠着亲人。一身的倔强只能靠着别人勉强站立。


鲁迅先生盯着面前这个“无理取闹”的丫头,眼里的笑意映出海婴稚嫩的面庞。都怪相识太晚,都怪父亲不中用,海婴是不是也这样想过父亲啊。


赵世炎别过脸,淅淅沥沥的雨声在婴儿的哭闹声中停了,可他没看见,连婴儿都没看见。



大钊先生想到法庭上那个焦急的女儿,却还是脱口而出“我是家里最大的”,不亏是我女儿,懂事,但还不够稳重,要是在晚一年,一个月,再给我一天的时间,我一定会好好教她,教她好多好多知识。啊对,她现在也很好,很好了。



“凉生,你去看了你父亲的资料了是吗?”


久久,鲁迅先生试探着开口。


“嗯,专家。”脑子逐渐清醒,幼稚的脾气也渐渐退下。


“我也看了,做了很多贡献,纠正了很多错误,他很了不起。我看了那篇《我与迅哥儿》,如果他在世,也许我们会成为朋友,知音。”鲁迅先生没有为了安慰我而夸大。



“我明白,所以,然后呢,他研究您,是他得到什么好结果了,还是我得到什么好报酬了。”


我吼出来,又觉得不尊重,弱下姿态。



“好啦,我说我们现在是来陪你的就是来陪你的,你是先喝药还是先吃粥。”鲁迅先生没等来我的回答,站起来将一碗粥和一袋退烧药托到我面前。


“吃药吧,我不饿,我还有工作。”我的工作不需要打卡,但今晚十点是交付的最后期限。


“行,那个乔年你也别在那杵着了,给泡杯药。这个粥也凉了,回头倒锅里热热,等会再给凉生端来。”







大钊先生无言,扯着仲甫先生出门了。


“仲甫,刚才我可看见你哭啦。”大钊先生毫不留情地嘲笑好友。胡同里时而吹来旧时的味道,隔着口罩也能回忆起那段纷乱的日子。


“凉生这小姑娘太惹人疼了,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管不顾的父亲。”


“人家父亲只是投身于事业中啦,什么就——这话是在说你自己吧。”


“人老了,总会不停唠叨着过去,一遍遍想过去的错事,还是年轻好,想的是未来怎么活,一个人多孤单。”


“都过去了,我们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重来的机会,可不得好好享受。”




“大钊,你真的过去了吗?”陈独秀停下来,天空蒙着一层灰雾,脏了白云。李大钊也跟着停下来,抬头望着昏沉沉的云,缓慢挪动。


“过去了。”


“守常,你骗不了我的。”

“守常,我一直想和你道歉,我也不做狡辩,是我固执选错了路,把你丢在那头了,是我的错,我没完成你的事业,我的错,我的错.......”陈独秀念叨着,双手来回搓动。


“我说过去了,过去了......”

“仲甫兄,你是我的战友,但你更是大钊的朋友,是难遇的知音,南陈北李知道吗,缺一不可。”李大钊望向对方的眸子,他看见在荒凉的原野上攥拳宣誓的二人。


“守常——”


“你好,先生,我叫李大钊,也可以叫我守常,李守常。”李大钊打断对方的话,怀着初见时的激动,伸出右手。陈独秀马上就明白对方的意思,弯出笑,伸手回握。


“你好,我叫陈独秀,一只独秀的独秀,字仲甫,陈仲甫,不过我可比你大的多,做你哥哥没意见吧。”


“没意见,仲甫兄。”





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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